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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-8、初見、初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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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-8、初見、初見

楊白佬開始像狗皮膏藥一樣纏著我,我只要出現在客房部,不出五分鐘,他一定會走過來,頤指氣使的對我的工作指指點點。

有時候哪怕在客房部外面,他也會走過來,貼著我的胳膊,暧昧的說著:“莎莎,想的咋樣了?”

後來,他甚至小聲跟我說:“你要是願意,我也能包養你,你也不用打工了。”

我只能忍著惡心快步逃走。

中秋節的時候,酒店店慶,餐飲部人特別多,我們被調過去幫忙。

我拿著紙筆,幫客人點菜。

楊白佬走過來,貼在我身後,假惺惺的朝座上的客人說著:“歡迎各位來我們酒店就餐,中秋節快樂!”

我每走過一桌,他都會貼上來說同樣的話,並且貼在我身後幫客人介紹菜品,直到點餐結束。

我的耐心和勇氣已經快被消耗盡了,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突然轉過身朝他聲淚俱下的大聲怒吼。

我攥緊紙筆,一步一步的走在大廳裏。

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:“那個服務員,你過來,點菜!”

我轉過身,看到幾個陌生的年輕人,圍著桌子坐著,打扮的流裏流氣,嘻嘻哈哈的笑著。

見我轉身,一個穿著焦糖色夾克的清瘦的年輕人,朝我勾了勾手指,“就你,過來給我們點下菜!”

我勉強的笑著走過去,楊白佬仍跟在身後。

那人歪了歪腦袋,略過我看著楊白佬:“一個點菜的就夠了。”

楊白佬笑嘻嘻的說著:“我給你們介紹菜品。”

那人歪嘴笑著:“不用介紹,我們常來的,你去忙別的哇。”

楊白佬仍嬉皮笑臉的說著:“她客房部過來幫忙的,不熟,我帶著給你們點。”

那人皺了皺眉,朝楊白佬說道:“她會寫字哇?會寫字就能,你去忙別的,這大廳這麽多人,都湊到我們桌前做啥哩!”

見楊白佬不做聲,那人又說道:“快去吧,不要耽誤我們點菜了,你再磨蹭,我跟你們老板投訴你呀!”

楊白佬尷尬的笑著走開,去了其他桌。

我送了口氣,拿著筆的手也終於不再抖了。

我把本子捏在手上,問道:“你們幾位吃點啥?”

那人卻並不點菜,而是歪著腦袋看著我,問道:“你是不是小餘村的張莎莎?張永的大女兒?”

我楞了一下,點點頭,疑惑的看著他。

那人裂開嘴笑了,漏出兩顆虎牙,“我是餘炳權。”

我不好意思的笑著:“有點耳熟,想不起來是誰了。”

餘炳權看著我,笑的一臉燦爛:“於龍的小兒子。”

餘炳權,我想起來了,我們村書記的小兒子,我父親口中不務正業的二流子,是課本上常說的紈絝子弟。

旁邊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人轉身看著我,問道:“那你認得我不,我也是小餘村的!”

我尷尬的搖搖頭。

那人笑著說道:“我是朱建平,我弟弟還在你們幼兒園念過書哩!”

朱建明的哥哥,我想到因為朱建明,小張老師和小吳老師匆匆關了幼兒園,舉家搬到縣城,便笑不出來。

飯桌上還有另外兩個人,我都沒見過。

餘炳權自顧自的介紹著:“王莊村的王龍王虎,我初中同學。”

我在心裏暗自感慨著,這樣的人,竟然也能上初中。

我禮貌的笑著,問他:“你們吃啥,我給你們點上。”

王龍和王虎哈哈笑著,朝餘炳權說道:“人家根本就認不得你,你快不要熱臉貼冷屁股啦!”

餘炳權看了王龍王虎一眼,無所謂的笑著:“我們村的,我就打個招呼,咋就貼冷屁股了,快點菜哇,餓死了。”

那天,他們點了過油肉、魚香肉絲、土豆絲拌粉、蓧面魚魚,還要了四瓶啤酒。

楊白佬被餘炳權支走之後便回了客房部,直到餐飲部這邊關門也沒過來。

下午三點多,吃完員工餐,我像往常一樣往宿舍走。

餘炳權從後面跟上來,拍了一下我肩膀。

我回過頭看著他,他微微笑著,問我:“張莎莎,剛才在飯店,那個老流氓是不是騷擾你哩?”

我抿了抿嘴,沒有說是,也沒有說不是。

餘炳權看了下遠處,我也轉過頭去,看見剛才和他一起吃飯的三個人正在路口等著他,路邊還停著兩輛摩托車。

餘炳權收起笑容,認真的看著我說:“我幫你收拾他。”

我慌忙說道:“不用不用,我換工作呀!”

餘炳權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,又拍拍我肩膀,說了聲“你不用換,我給你擺平他!”便快速朝路口跑去。

我忐忑的回到宿舍,幾乎一夜無眠,滿腦子都是餘炳權的笑容。

那時,《古惑仔》的風還在這個小縣城裏四處吹著,我躺在床上,越想越覺得餘炳權長得好像鄭伊健,又痞又帥。

第二天,我沒見到楊白佬。

第三天也沒有見到。

隔了將近一周,才在客房部的前臺見到了他。

彼時他正黑著眼眶跟前臺人員交代工作,見我來了,便匆匆往樓上走。

我壯著膽子喊了一聲“楊經理!”

楊白佬捂著右臉,點著頭匆匆的進了辦公室。

下午,餘炳權過來找我。

我在酒店外面問他:“你是不是找人打我們經理了?”

餘炳權搖搖頭,嘻嘻笑著:“我沒找人打他,我自己打的。”

我緊張的吞了口口水,說道:“你不怕他報警啊?”

餘炳權無所謂的攤著手說道:“讓他報呀,這種人,天天挺著個大肚子騷擾小姑娘,得罪的人不在少數,真的,打了他他都不知道誰打的。”

我說:“那他見過你,你還敢來這邊晃悠?”

餘炳權咧嘴笑著:“放心吧,打的時候給他套麻袋了,他不知道誰打的。”

我想到楊白佬被套著麻袋一頓打,而且那個麻袋可能還有點小,緊緊勒著他的腦袋,就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
餘炳權見我笑了,又說道:“走,帶你出去耍!”

我猶豫的說道:“算了吧,咱們也不熟。”

餘炳權看著我,“你是不是怕我哩?”

我連忙搖搖頭。

“咱們都是一個村的,我還能把你吃了?你跟你們宿舍人說你跟小餘村於龍的小兒子出去耍了,出了事讓去小餘村找於龍!”

我有些羞澀的站在原地。

餘炳權過來拉我的胳膊,我沒有拒絕。

我們在縣城的大街小巷上飛馳,“轟隆隆”的摩托車聲震的我心房顫動。

我們去了旱冰場,在喧鬧的音樂聲中,餘炳權替我穿好旱冰鞋,拉著我的雙手一圈又一圈的溜著。

“張莎莎,你第一次溜冰哇?”

我笑著點頭。

餘炳權松開我的一只手,用那只手朝我豎了個大拇指:“厲害了,第一次來就溜的這麽好,我第一次來的時候王龍王虎兩個人都拉不起來,我就在地上坐著,站不起來,一伸腿就跌倒了!”

我一邊用雙臂抻著保持平衡,一邊朝他開心的笑著。

滑旱冰是我的人生裏從未知悉的項目,如果不是餘炳權,我是永遠都不會接觸的,我的經濟條件和消費觀不允許我參加這種項目。

但我的年齡和我的經歷又註定我會喜歡這種活動。

一開始是餘炳權拉著我在劃,後來我漸漸熟練,膽子也打起來,竟能拉著餘炳權在旱冰場裏越過一個又一個人,像個老手那樣。

王龍和王虎劃過來,也朝我比了個大拇指。

王龍將手搭在餘炳權肩膀上,嬉笑著問道:“你們村是不是出美女哩,長得也順眼,性格也好!”

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,又繼續劃著。

餘炳權“哼”了一聲,說道:“你問問朱建明,我們村長的好看又厲害的姑娘,張莎莎是獨一份!”

王虎起哄的“哦喲”了一聲。

王龍劃到我跟前,戲謔的說道:“張莎莎,我聽餘炳權說你還沒對象哩,你看看我跟王虎咋樣,你挑一個哇!”

我低頭笑了一下,沒有說話。

餘炳權劃上來,推了一下王龍,笑道:“我們村的姑娘,咋可能找你們村的人哩,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道哇!”

我哭笑不得的瞪了餘炳權一眼,說道:“你說誰是肥水哩?”

餘炳權楞了一下,趕忙說道:“我是肥水,我是肥水,你是鮮花!”

王龍哈哈的笑道:“餘炳權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張莎莎了?看上就追麽!”

餘炳權也嘿嘿的笑著:“你們快不要瞎說,我這種游手好閑的二流子,哪能配上人家張莎莎哩!”

王虎不合時宜的湊過來,說了句:“餘炳權口味不一般,就喜歡小媳婦兒,不喜歡大姑娘!”

我有些詫異的看了餘炳權一眼。

餘炳權伸手狠狠的在王虎胳膊上拍了一下,冷著臉說道:“你快不要在張莎莎面前瞎說,你才喜歡別人媳婦兒哩!”

王虎揉著胳膊嘻嘻的笑著:“呀,權哥我錯啦,以後我在張莎莎跟前凈誇你,一句瞎話也不敢說啦!”

從旱冰場出來,已經晚上六點多了。

王虎提議去酒吧喝點,被餘炳權一口否決了。

“張莎莎晚上值夜班哩,再說了,好人家誰經常去酒吧那種地方哩!”說著又轉頭看著我,補充了句:“是吧,張莎莎!”

我笑著點點頭。

王龍和王虎面面相覷,王龍瞪著眼睛說道:“餘炳權你說這話你也不怕打雷劈在你身上,酒吧你可沒少去,咋,見了張莎莎了,金盆洗手呀?”

餘炳權又看了我一眼,朝王龍說道:“昂,浪子回頭金不換哩!”

王龍無奈的點點頭,“行行行,不去酒吧,找個面館吃個刀削面,我跟王虎回家,你送你的張大美女上班去!”

那天晚上,酒店入住的人不多,我後半夜基本上都在前臺後面的休息室躺著。

餘炳權的生活方式和圈子讓我感到新奇,但同時,我又清楚地知道,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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